今天看知乎,发现首页推送了一个热门话题:
我认识@郭宇已经快十年了,有感,写下这个答案。
正文
不出意外的话,我可能是这个问答里,认识郭宇最久,对郭宇的个人生活了解最深的人了。
郭宇可以说是影响了我人生轨迹的一个人。如果没有他,可能就没有我过去这十年的人生经历,也很大的可能,遇不到我现在的老婆。
从其他答案里的关键字,对于郭宇,大概能抽离出 「程序员、互联网、今日头条、旅游、日本、有钱、学霸」之类的关键字。
对于我而言,郭宇的关键字是「学长、朋友、一个特立独行的人」。
初始郭宇
第一次遇见郭宇,并不是因为编程,不是因为互联网,也并不是旅行,而是因为「读书会」。
2009年,那一年我大一,在暨南大学珠海板障山校区,有一天,在饭堂一楼,我看到一个个子不高、戴着眼镜的男生,手里拿着传单。那段时间属于开学季,各大社团都在招新,郭宇之所以吸引到我的目光,是因为他穿着的那一条深圳校服短裤。
深圳校裤是一个文化符号般存在,我在深圳读中学是06到09年,都十五年过去了,现在深圳的中学生,还是用的这套配色的校服。在大学异地,见到这条蓝色的校裤,自然而然会有一种亲切感。
那一天,在那个饭堂,我跟郭宇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对话,得知他是读书会的成员,大二,管理学院,那一年,我的专业还没从管理学院独立出去。我同郭宇,就这么认识了,都来自深圳,都一个学院,两个关键字交集,自然地成了朋友。
读书会偶尔有一些活动,我也会去参与,读书会的人不多,在教学楼的一个小教室里,大家聊天侃地,聊各种文学作品,也颇为热闹。
郭宇是一个读书颇多的人,在读书会的时候,他曾经说他高中时期,写了将近60万字的杂文集,笔上功夫了得,如果有机会,大家可以去看他的个人博客 guoyu.me ,应该还有十多年前的他的一些博文,但是好像他最近没怎么管博客了,好像 down 掉了。
郭宇尤其喜欢「王小波」,在「利器:郭宇|前端工程师:北京是一个巨大的熔炉」这篇访谈中,也亲笔承认了,逢人就推荐王小波。
在高中时期,我也读完了王小波全集,从《沉默的大多数》到《时代三部曲》,再到《一只特立独行的猪》,被王小波的文字深深触动,后来爱屋及乌,在大学的时候,又读了李银河全集,也顺势了解了「性学」相关,作为「王小波」同好,我同郭宇,在精神层面倒有一丝共鸣。
在珠海那一年,我和同郭宇一起参加了一个「品牌策划推广营销大赛」,郭宇当时就已经开始涉猎网站设计,还弄了一个叫「素说」工作室,这个工作室的英文名叫" pixeltells ",有没有发现跟字节跳动 " ByteDance " 异曲同工?当时他负责弄了我们产品的网站,没想到都十年了,我居然还在我NAS里找到当年的资料。
09年那阵,互联网兴起还没多久,当年的热门岗位还是「金融、会计、管理」,大家争先空壳想去的是「四大、银行、公务员」。那些年,对于人世界观、价值观,最深的应该还是读书吧。对于我来说,影响最深的毛姆、王小波、李银河。文字中的自由主义、批判主义,对于20岁的我,影响颇深。
以己推彼,虽然没有同郭宇聊过这个话题,但是我想王小波,应该也是影响郭宇最深的一个作家。王小波不仅仅是一个作家,也是一个程序员,也许,郭宇某种程度上,也是追随着王小波的足迹吧。
另一个影响郭宇的人,我猜是图灵,图灵被誉为「计算机科学之父」,对于程序员来说,图灵是图腾版的人物,郭宇以前互联网 id,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叫 " turingou "。
图灵是一个卓越而悲剧般地人物,一代天才,却因为性取向和个人性格,被时代所迫害,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电影《模仿游戏》,推荐下。
郭宇也是个挺怪的人,喜欢他的人,会被他的才气所吸引,不喜欢他的人,又会讨厌他有点不合群的「另类」思想,有时候,或多或少感觉到他身上,有些许图灵的影子。
说到这,想起郭宇在大学期间发生过的一件事。我们大学,每周都会邀请外界名人或者外校学者,来进行演讲和公开课,只要每个学期听够10门课,再完成一篇「课后感想论文」,就能获得2个学分。白嫖的学分,只要打卡就能拿,对于很多学生来说,这是一门划算的课,于是经常出现很多人,拿着其他书,去礼堂打卡,台上老师讲什么不重要,反正下面自己干自己的事,刷个分就完事了。
有一个晚上,一个教授在台上讲「功利主义」相关的话题,举手提问环节,郭宇拿到了话筒,语出惊人,郭宇没有客气,发言就说「我们这个会堂就是功利主义赤裸裸展示」之类的话,直接批评了现场「打卡刷学分」的同学,还顺势吐槽了学生会干事,阻止真正想听课的人进来的官僚行径。
郭宇洋洋洒洒讲了1分多钟,让台上的学生会主持人尴尬打断他提问,在场的同学也起了嘘声。这只是一件小事,对于习惯在公开场合「客气」和「给其他人面子」的社会文化环境来说,郭宇的确算是一个另类。
还有一件事,发生在他入职支付宝之后的,众所周知,不少企业都会搞「团队拓展」,美齐曰位提高团队凝聚力,郭宇对这种「形式主义」很反感,有一次也跟我吐槽到这事「XX公司,搞什么团队拓展,我直接没去了」。大家不妨也自问下,如果公司要求搞团队拓展,你有勇气说NO么?
程序员
2010、11年,我大二,郭宇大三,我们两个都回到了暨大的广州校区本部,都分到了真如1栋男生宿舍,我在顶楼,他在3楼,离得倒不远。
那一年,我大概知道,郭宇开始自己做一些小网站,帮社团做了 WordPress 的主页,去他宿舍的时候,看到他书架上摆着 Web 相关的动物书。
他当时买了一台 mac mini,后来他换了MacBook Air,郭宇还是挺厚道,以2000块的价格,把他加了内存的 mini 出给了我,用了一年多,后来我以 2000 原价三手出掉了,白嫖一年。
也是那一年,我在外面公关公司实习,经常逃课,一年挂了6门课,收到学业警示函(连续两年收到学业警示函要被强制退学),2011年底,我用实习的最后一个月工资,买了一辆还挺好的山地车。那一年,印象中郭宇也买了一辆自行车,偶尔他会出去骑车,记得有一次,他在去华工的路上,单车被马路上的一条缝卡主,摔得头破血流,我看到破相了,一问才知。
当时跟郭宇聊天,知道他当时正在做一个类似饿了么「外卖」网站,当时移动互联网还不发达,同学们叫外卖,大多需要打餐厅电话下单。他的那个网站,收录了学校周边的一些餐厅,学校里的同学可以直接在网上下单,然后每单他收餐厅1块多钱,但是由于种种原因,那个网站没有做起来。
当时我同郭宇,除了只是私下的朋友,倒并没有其他交集,真正有了「程序员」的交集,是后面的故事了。我2012年5月,我逃学一个月,骑行去了西藏,出发之前,郭宇还同几个其他朋友在学校后门的餐厅给我送行。
跑到西藏没一周,我就被辅导员发现了,由于那个时间,刚好学校里有学生想不开,跑去黄山自杀,学院领导担心我也出事,在教职工大会上点名,说要开除我。后来多亏几个同学和辅导员帮忙,把对我的处分从「开除」变成了「休学」。
6月从西藏回来,我剪了一个骑行的视频,拿了一个奖,去南京领奖的路上,顺便去了一趟杭州,约了郭宇。当时他在支付宝实习,到达杭州已经是晚上,郭宇带着我进去了支付宝大楼,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「互联网公司」是什么环境,后来去支付宝楼下宵夜,来到一个烧烤摊,郭宇请我吃烧烤。当时郭宇由于还是实习,每个月工资1500,住的还是支付宝安排的酒店,夜深后,各回各的酒店。
第二天,郭宇带我又去逛了浙大紫荆港校区,吃了绿茶。一路聊了很多。聊互联网的发展前景,聊职业发展前景,聊前端开发这个职业。
那一次杭州行,与郭宇的聊天,可以说改变了我后面的人生规则。让我下定决心加入互联网行业,当然,让我加入这个行业最现实的理由,是郭宇告诉我「程序员毕业工资有8000到1万」,当时我心里算了一笔账,如果我从事自己的专业(管理),以后去了对标的普通企业,一般应届生工资5000到8000,哪怕我延期毕业一年,只要工作一年,工资水平就打平了,14年我入职猎豹的时候,工资11K,倒也嘚瑟了一阵。
当时郭宇给我的感觉就是,「他是一个很热爱编程、目标很明确」的人,比起我加入互联网行业的初心很大是因为「当程序员工资高」这种赤裸裸的「向钱看」,郭宇更像是「真正热爱编程,相信代码可以改变世界」。
数据不会说谎,在这里我给大家看一下郭宇2013年和2014年,在 Github 上的统计数据,那些酸郭宇的程序员同行,不妨抿心自问,你们有谁能够做到像郭宇这么热爱编程,不同于很多人Github上面刷 Star 和MD 类文档灌水,郭宇的这些 commit 基本都是开源项目的贡献。
那一年,我记得有看到过统计,郭宇的 Github Ranking 活跃度,应该是中文区的TOP5。
2014年,全球软件开发大会,有邀请郭宇去分享,郭宇的前端水平,无可厚非。
郭宇后来离职支付宝,加入了糗事百科,当时博客圈有一个评论系统叫「多说」,应该也是他参与开发和维护的,再后来的事,就是其他楼层里公开的所说的了。
2014年,那一年,我也去了北京,加入了猎豹移动,在北京工作了一年多,印象中有一次去今日头条找他,当时今日头条的办公室在知春路,吃完饭已经是晚上,我两在街上聊天,问到他最近怎么样。他跟我说了最近他跟他老板的一个对话,「前段时间我老板跟我说:郭宇我给你加点工资吧,看了下我们组,你工资有点低,当时我就懵逼了,我感觉我工资挺高的了,没想到我老板说我工资低」。
大家细品,今日头条当时的待遇就如此了。关于期权,那就是一个另外一个让人感慨的故事了,记得郭宇当时也跟我说了句「期权那点钱,够我买一套北京的房子了吧」。
后来机缘巧合,因为现在老婆的缘故,我跑到了上海,与郭宇联系就比较少了。
旅行
现在郭宇的微博和朋友圈,基本就是吃喝玩乐,让人好生羡慕。我13到15那两年,也在郭宇的一个常客群里,群里大多是互联网圈子里的一群人,平时经常喜欢出去旅游。
也是从那两年开始,郭宇开始疯狂痴迷旅行、飞行,让人挺羡慕的。郭宇是一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,去的地方有特色和「贵」,总之看他在群里、朋友圈分享,还是挺好玩的。
郭宇对日本颇为痴迷众所周知。有一段时间,他每个月都要去几次日本,几乎是逢周末一到,就飞日本度个假,日本从北到南,从热门的到小众的地方,每次看他朋友圈,都能学习到新地名。
比较让我佩服的是,大多数人出去吃喝玩乐只是打卡,郭宇去日本吃喝玩乐,日语还考了N1,众所周知程序员是一门苦逼加班的职业,郭宇能在工作时间,考完N1,天赋秉持也算一个原因吧。
现在郭宇从事旅游、写作相关的工作,也算是回归本心,情理之中。
回到开头那句话,如果我不认识郭宇,可能我就不会当程序员,可能也就遇不到我现在的老婆,所以我还得感谢郭宇让我有了现在的老婆。哈哈,调侃下。
我和老婆第一次去日本的时候,还专门去了他推荐过的一家温泉旅馆,位于仙台旁边,白石市的「最上屋」,位置挺偏的。当时到达旅馆时已经是晚上10点,跟老板说,你们这地方,是我朋友(郭宇)推荐,老板还感动了一阵。
第二次去日本的时候,是2016年跨年,我和老婆在大阪,郭宇恰好一个人在京都,他单身后,依旧满世界飞,想着好久不见了,他倒也挺客气,还专门坐车跑来大阪,请我和老婆吃了一顿烧鸟。
当时我已经到跳槽到新公司,算是开始一段新职业历程,和他又聊了不少,那几年今日头条风头颇盛,他参与了「时光相册」「百万英雄」的项目,头条要上市的传闻也是每个月就来一波,当时我以为,郭宇应该就是等着今日头条上市了。
那次在大阪,有问到他以后有什么打算,他说「可能以后会来日本吧」。心里倒也不诧异,毕竟在我的心中,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,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,不怎么在乎其他人的想法。
如何看待年仅28岁的郭宇宣布从字节跳动退休
郭宇这十年,一步步走来,有运气的成分,也离不开他个人的天资和努力,幸运地,踏进了互联网这十年的快班车,在正确的节点,选择了正确的公司,认识到正确的朋友(圈子这个东西,有时候朋友之间互相介绍下什么的,还是挺重要的),实现了财富自由。
作为一个还在为了生活柴米油盐挣扎的婚后男人,难说不羡慕;但是作为一个相识10年的老朋友,看到昔日的学长、朋友,还是依旧为他感到高兴。
十年,郭宇改变什么?他已经不是「一个特立独行的人」了,而是「一个特立独行的有钱人」了吧。